陈栀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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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莫然】第1篇·灯红酒绿

■黑道系列

井然去莫老三家里从来不需要过问它的主人,他对于这里,已经轻车熟路。

从某一天,唔……不记得是哪天了,他和莫老三混到了床上,字面意义上的。

平港市是他的家,他想去哪里都可以。

沈巍在平港如鱼得水,井然作为他的表兄弟,虽比不上血缘亲生,但他们从小一起长大,兄弟三人情谊深厚,在平港的日子不说顺遂也算得上还行。

早些年他就出了国,留在外头,当地黑手党里混了一圈,借着假死悄悄回到了平港。倒不是他喜欢,不过是陪着沈夜,他们这位弟弟脾气性格乖张,通俗话来讲,就是“阴暗”。在哥哥们面前一般都表现得很乖,背地里什么事都能干。

所以沈巍让他跟着沈夜一块儿出去,说到底,就是给这家伙套个绳,免得他在外头太过放飞自我。

回到平港,便随便他怎么玩了,井然也有些累,借此从沈巍那里坑来些钱,准备好好休息一段时间。


莫老三是他回平港后,来到他身边的。沈巍派来跟着他搭伙的人,沈巍说是搭档,有些事井然一个人做可能会有些小麻烦,多个人多份心,也就多份谨慎。本来不打算要,想着有个人陪着,也就不无聊了,便没拒绝。

第一次见老三时,他明知故问这人来做什么。


老三剃着利落的寸头,平港的初夏夜晚还有些凉,这人只穿着老头背心加上一件虎纹花衬衫短袖,身下是宽大的灰黑色五分运动裤,脚上随意趿拉双拖鞋,也没见他觉得冷。

坐在路边护栏上,手指夹了根烟。听见他的问题,便抬头看他,吐尽嘴里剩的烟,轻挑眉,“陪你玩啊。”

井然看向旁边的红色赤焰摩托,那分明就是罗浮生的爱骑。老三瞥见他眼神,“沈巍让老子送回去。”

想必它的主人又被沈巍“拐走”了。井然微挑眉,晃了晃手里的车钥匙,“那谁来做我的司机?”

老三仍是斜斜地望向他,沉默两秒,重重吸了口烟,火星飞速燃烧。烟蒂扔地上,老三抬脚碾灭余火,走到他面前,目光在他脸上。烟雾从他口中送出来,井然稍稍退后一步,老三又笑,“老子啊。”

“摩托?”

“随便。反正沈巍也不会让它丢了。”

老三边走边掂车钥匙,金属碰撞,声音叮铃铃,随着老三手腕上的银圈子,叮当叮当的,很是清脆好听。


后来他才知道老三这两年才出狱,当初只是个做生意的殡葬师,也不知怎么,反正替沈巍的集团顶了罪,进去蹲了好几年。出来以后就在他手底下做事了,沈巍对他也很信任,要不也不会派到井然身边来。

于是完全两个不同模样的人开始凑到一起,干起了同样的见不得人的活儿。


井然做事向来没有什么滴漏,或许是先前在黑手党派里,整日劳心费力,如今回到平港,舒适区里便有些随意任性起来了。沈巍给来任务,认认真真做,其他便随着兴致而来,完事拍拍手走人,反正剩下的都交给老三善后。

也算体验了一把沈夜的日子,倒是舒畅得很。


他和莫老三怎么滚到一起的,井然事后想了想那天,算来算去也算不到谁的头上去。

那天罗浮生约他喝酒,美高美特意安排的房间。井然能看得出原因,当初他还没有离开平港时,罗浮生就对他攻势猛烈,这人做事坚持不懈的,那段时间把他搞得无处可去。

再接着沈巍就让他跟着沈夜出去,他求之不得,立刻就离开了。现在想想,也就是沈巍眼里有刺,又拿罗浮生没办法,干脆把他弄走。不过他也没想到,罗浮生对他还是没死心。

罗浮生这位是个倔主,井然如此完美符合他口味的人摆在面前,很难不产生想法。

好几年没见,罗浮生身量骤长,早已褪去以前的小孩模样,看着倒还不错,像那么几分样子了。


井然也没所谓,于是欣然赴宴。吃得不错,喝得也不错,除去后半程黑脸的沈巍突然进来,罗浮生也跟着脸黑以外,非常好。肉眼可见的对峙气氛,紧张、焦灼。井然略挑眉,喝完杯里最后一口红酒,朝沈巍送了个眼神,起身告退。

他循着平港的河一直走,怪他自个挑了个想要清净的道儿,走到半途脚乏,也没见半个出租车从这过。掏出手机想叫个车,口袋摸遍也没见着,好像是落在了美高美。

想起走前沈巍的脸色,唔,回去恐怕是不太行了。

罢了,明天再去拿吧。


井然在路灯下站了一会儿,夜色寂寥,河面被风吹得荡来荡去,远处响着低沉的船号。彻夜通明的灯火,让平港没有片刻的宁静。

井然想起莫老三。他应下罗浮生的约,老三就在他身边。他完全可以直言不让老三跟着,可是他没有,转头扔给莫老三要做的活儿,让人替自己去干。

老三总是有求必应,井然说什么,他就做什么。有时候井然觉得他听话得有些过分,面前这人显然不是温顺的狗。他也觉得有意思,想看看什么时候能扒下莫老三身上这张狗皮。

他要去赴约,他们心知肚明可能会发生什么。老三只是看着他笑,没说好也没说不好,“你喜欢?”

井然没回答,站起来理领带,瞥了他一眼,伸手夺过老三嘴里的烟,扔进了垃圾箱上的烟缸里。

“下次上我车前别抽烟,满车烟味。开我车去吧,走了。”井然朝人扬扬手,留下个不明意味的笑。


井然转了个身,径直走向莫老三的家。

他还是住在从前搞殡葬的店面里,沈巍之前想给他弄去其他地方,他拒绝了,说用不着那好房子,自己还是习惯住这里,所以沈巍便随他去了。

位于巷子深处,一边连着曲折小道,一边却也挨着灯火敞亮的大路。明与暗的交界,井然曾想,要是有地狱,大门或许就在莫老三的家。

屋子里黑漆漆的,也不知道是都有人。井然站在门口,闻见那股熟悉的味道,熟悉的香蜡纸烛味。起初他来这时,香火气让他蹙了眉,如今闻久了倒还觉得安心。

从门边摇晃的废弃灯筒里撩了根铁丝,捅进门把里,咔哒一声打开了门。

偷摸进别人家,任谁都是默不作声小心翼翼。可是井然偏不,发伸腿轻轻踢开门,看向漆黑的屋子,抬手摁亮了灯,大张旗鼓。

与正躺在椅子上的莫老三对上目光,井然眨眨眼,反手关上了门。

“非法入室,井然。”老三只是看着他笑。

莫老三在他面前笑的次数比其他时候要多,井然见过他平时的样子,脸上表情平淡,不悲不喜,有时嘴里咬着烟,有时那烟夹在耳朵上。

弟兄们看见都会和他闹上一闹,也不知是那颗没多少头发的脑袋摸着确实舒服,亦或是其他。莫老三路过,他们总想摸上玩玩。但通常情况下,在靠近之前,就会收到莫老三的“日你妈”,再多的就是踹上一脚。

他们像是在以惹莫老三为乐,而莫老三也算得上是纵容,但在井然面前,莫老三没那么狂躁,也纵容得更是过分。

刻意的偃旗息鼓,井然想。

“哪门子法。”井然说,走到莫老三对面的单人椅上坐下,他之前给莫老三新换的。原先的椅子坐着实在难受,井然也不知道莫老三怎么坐的下去,转头就亲自操刀给人换了新的。

井然给换家具时没事先通知人,连沈巍都让他收敛点,井然只是笑,说正好见见脱狗皮。但莫老三没什么反应,只是多骂了抬家具的几个小弟,之后并没多说什么,一副完全随便井然怎么搞的样子。

坐着确实舒服,井然想,双腿交叠,选了个舒服的姿势。

“老子的法。”莫老三说,把耳朵上的烟咬进嘴里,火机在桌上,他伸手要去拿,井然抬脚把火机踢到了地下。莫老三抬眼看向他,又是咧嘴一笑,把烟也扔到桌上。

“没玩高兴?”

井然没说话只是看着他,沉默在昏黄的光里弥散。

“这不就是你想看见的吗。”井然说,微微偏头,手指弯曲撑着太阳穴,手肘顶在沙发扶手上,“沈巍,是你通知的吧。”

“他问为什么你不去做任务,如实告知罢了。”莫老三边说边站起来,“老子向来实话实说。”

“实话实说。”几个字在井然嘴里缓慢滚过一圈,“那你待在我身边听话得像条狗,为什么?”

“什么?”莫老三像是没听见,井然站起来,越过沙发走到莫老三面前,房子实在小,井然想。

他逐渐逼近,莫老三倒往后退了一步。井然笑了声,直勾勾盯着莫老三的眼睛,“怕我?”

莫老三也笑,“怕你死。”

这里还算靠近河,莫老三也不关窗,任凭河风拉着躁沉的船号声进来,窜进这间狭小的屋子,显得更有些拥挤了。

井然再次往前走了一步,这次莫老三没有躲。井然看着他,伸手摸上老三的脸。其实这人长得不赖,只是平日并不收拾自己,将自己随意丢进人群。

近处瞧瞧,才触摸到脸颊柔软的触感,锋利隐没在夜与灯里。

“不怕我不高兴?”

“总比死好,平港并不姓沈,罗浮生也还没做大当家。”

“可是我更想要高兴。”

“死容易,高兴也容易。”

井然饶有兴致地看着他半晌。

“和我睡觉。”他说

“什么?”

井然又贴近了些,脑袋几乎要搁在莫老三肩上,距离很近,像是在和人咬耳朵说小话。

“睡觉。”他声音又轻又低,仿佛是气音,混着酒气,一同送到莫老三颈窝,“和我。”

莫老三低头看着井然,眼神在黑夜里发酵,和当初第一次见面那个夜晚,抬眼打量井然那个目光一样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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